王宁安嘴角带着笑容,对面李清越是疯癫,他就越是冷静。
“李清,你没有任何价值,我也不想从你嘴里掏出什么,更不想留着你的活口……但是,在你死之前,我必须剥夺你的一切,让你一无所有,让你永远后悔活在世上!甚至下辈子投胎,宁可变成猪,也不愿意做人!”
“你替西夏尽心谋划,做了不少事情,甚至害死了王德用老将军,你立功了,你了不起了?错了,哪怕你吃得再好,住得再漂亮,跟着首富,宠物就是宠物,你永远都是一条断脊之犬!摆不上台面!”
“你或许会觉得我的离间计太拙劣,三岁小孩子都能看得明白,不过不要紧,大多数人凑在一起,他们的智商不会超过五岁!西夏惨败,铁鹞子都完了,他们的脊梁骨也断了!李谅祚不会承认他败在了大宋手里,西夏人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的精锐打不过大宋……所以,他们必须找一个替罪羔羊,发泄没处发泄的怒火!”
“我还记得,当年耶律洪基失去了幽州,他立刻处置了张孝杰。那个张孝杰有什么罪?无非就是汉人而已,他是贪了不少钱,可他挣得大头儿都被契丹的贵胄拿走了。可即便如此,耶律洪基也不愿意放过他,毕竟对于一个契丹人来说,宁可接受被汉人出卖了,也不愿意接受自己不行……人都是如此,所以我很不看好李谅祚的英明睿智——即便他真的英明睿智,看穿了我的把戏,也会配合着翩翩起舞……没准光杀你的家人还不够,其他的汉人也会受到波及,只是不知道李谅祚会不会杀了他的皇后梁氏,还有国相梁乙埋……”
王宁安负手而立,一面往外走,一面笑着说道:“我这个人啊,还是心肠太软,能想到的杀人方法太单调了,所以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李谅祚,我很看好他的水平……”
“鬼!你是地狱的鬼!”
李清扯着嗓子,青筋暴露,脑袋都被血胀得紫红,他想破口大骂,只是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咕嘟……
这时候王宁安的声音又飘来了,“把他的双手剁了,记得请钱太医看着,免得人死了。”
“遵命!”
士兵大声答应着,王宁安加快了脚步,他的确有点不想看血腥的场面。
走到了外面,他突然停下来脚步,切手干什么啊?切去手指,不一样能防止李清自杀吗!真是术业有专攻,自己太不擅长折磨人了。
王宁安想去重新下达命令,可是里面已经传来了砍刀入肉的声音,伴随着一道血光,李清的右手从腕子处断了。
回到了帐篷,各路清点战果的人马都已经统计完毕。王宁泽兴匆匆跑进了大帐。
“哥,这回咱们赚大了!”
王宁安来了兴趣,问道:“杀了多少,缴获多少?”
“听我慢慢说。”
王宁泽得意洋洋,向王宁安炫耀……前面已经提到了,三千铁鹞子,全都完蛋了,另外狄青的猛冲猛打,也消灭了上万西夏骑兵。
总计被消灭的西夏兵超过一万四千人,缴获战马3万匹!
盔甲5千件,兵器一万件,其余粮草,牛羊,帐篷,钱物,旗帜不计其数……这些损失放在大宋这里,或许不算什么,根本不能伤筋动骨,但是对于西夏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惨败!
要知道西夏挨着西域,不缺良马,但为什么他们的铁鹞子只有3000,再也不能多了。道理很简单,就是他们的精铁不够用!
三千副铠甲,已经是极限,再多,西夏就要破产了!
铁鹞子每次出战,损失人数太多,即便打胜了也要处罚,同样的道理,如果铠甲损失过多,也是有罪的。
铁鹞子的铠甲是世代相传,每次战斗之后,如果有了损伤就要小心翼翼,取下坏了的甲叶,重新换上新的,一点不敢浪费。
没办法,太穷了!
毫不客气说,损失了这些铠甲,比杀了三千人还让西夏心疼流血!
搞不好铁鹞子从此就成为传说,一蹶不振!
“三千铁鹞子,足够给老将军报仇了!”
王宁泽踌躇满志道:“老将军生前就想光复河套,要想让老人家瞑目,最好——灭了西夏!”
王宁泽突然凑到了哥哥的面前。
“那啥……咱们是不是立刻出兵,横扫西夏?”
王宁安淡淡一笑,“你说呢?”
“这个……”王宁泽犯难了。
要说起来,他当然是希望立刻就灭了西夏,只是西夏的实力可不容小觑。
别看灭了三千铁鹞子,但是西夏在极限动员的情况下,能拉出50万丁壮,当然了,这里的水分很大,但保守估计,也有二三十万人,是青唐的两倍还多。
大宋能一战定青唐,主要有两个优势,第一当然是将十万主力全都干掉,第二,那就是青唐一直是各族混杂,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国家,唃厮啰只是强行把青唐捏合在一起,他死了,立刻就瓦解冰消。
西夏可不同,他们只是损失了精锐,但是几十万的人马还在。
其次从唐代开始,党项各部便聚居在西北,黄巢起义的时候,大唐朝廷为了消灭黄巢的势力,各处借兵,党项部落也出了人马,战胜之后,得到了夏国公的爵位,并且有了封地,还被赐姓李!
屈指算起来,党项盘踞西北一两百年,李元昊立国几十年,根据稳固,凝聚力强大……西夏有个特点,就是压力越大,爆发越强。
当年李元昊歼灭了大宋几十万人马,后来辽国皇帝耶律宗真想要占便宜,趁火打劫,两次祁连山之战,把契丹兵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盘踞西北的党项人,最清楚这个道理不过。
如果大宋这时候发兵全面攻击西夏,所有的党项贵胄,一定会站在李谅祚一边,集中全力,和大宋拼一个你死我活,绝不会善罢甘休。
甚至都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投降,他们清楚自己对大宋做了什么!庆历年间,距离眼下也不过十几年,二十年,大宋的皇帝还没换呢!这笔账写在小黑本上,别指望大宋会忘了!
王宁泽想了半天,无奈道:“我承认,眼下不是全面攻击西夏的时机,只是好不容易消灭了铁鹞子,重创西夏士气,如果坐失良机,实在是太亏了。”
“哈哈哈!”
王宁安笑着拍了拍王宁泽的肩头。
“所以说你还是太嫩了……眼下最好的办法是打而不打,不打而打!”
王宁泽摇头不解。
“简单说,就是集中全力,制造要攻击西夏的假象。这时候李谅祚就会害怕,像惊弓之鸟……他一定要全力强军,积极备战,迎击大宋的人马。我们呢,只是摆出姿态,却不真正攻击,就这么和西夏耗着……区区西夏,有多少钱粮,能禁得起消耗?他们把几十万青壮都放在边境,戒备大宋,谁去种粮食?谁去牧羊养马?只要拖一两年,没有吃的,西夏还不内乱吗?他们乱起来,我们就能火中取栗,用最小的成本,灭了西夏!”
听完王宁安的话,咱们的王四少爷恨不得把脚趾头也竖起来。
不愧是我亲哥,真够阴险的!
只是我怎么也喜欢这个调调啊,莫非我也是个阴险的人?
王宁泽不由得怀疑人生了……王宁安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干的。狄青统帅着各路人马,立刻展开,沿着横山一线,摆出了最强的攻击态势。
种家军两万人屯扎保安军,直指西夏的嘉宁军司,王宁泽和折克柔屯兵环州和庆州,大有突破横山,杀进兴庆府的架势。
狄青的主力屯扎会州一线,另外煕州的人马,还有青唐的王韶,整个一条战线,长达两千里,全都动作起来。
所有宋军加起来,足有十万,这还只是一线!
在十万大军背后,还有五万捧日军,十五万河北军团,还有各地征召的新军,大宋全面动员,至少能拿出50万人。
泰山压顶之势,光是摆开,就让人心惊肉跳。
别忘了此时的宋军和当年已经不一样了,李元昊可以不把宋军放在眼里,几十万人,在一群饭桶相公手里,都是垃圾!
可如今呢,西北有最善战的狄青,又有最阴险狡诈的王宁安。
有一个就够头疼的,两个人一起联手,又携着全歼铁鹞子的凶威!
别说是李谅祚,哪怕是他爹李元昊重生,也要魂飞魄散。
……
梁乙埋已经被解除了官职,被圈禁起来,就连梁皇后都失宠了。
损兵折将,就不该用汉人当统兵大将!
且不说他们的本事如何,这帮人能真心忠于大夏吗?
推诿卸责,这是所有人的本能,尤其是面对强大的外敌压力,内部的争斗一定会激烈起来。
“陛下,我们收到了大宋那边给李清的飞鸽传书,夸奖他做得很好,要让他把铁鹞子带进埋伏圈……陛下,是李清这条白眼狼,害了铁鹞子,是他干的!”
李谅祚张了张嘴,他当然不信,李清真要是设计,也不会先杀了王德用,要知道王德用何等资历,用他的脑袋换铁鹞子上当,这该多大的脑洞!
李谅祚想戳穿谎言,可是当他看到所有党项贵胄愤怒的目光之后,李谅祚猛然惊醒,“的确是朕错信了李清的妖言惑众!立刻将他的家人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一个党项的贵胄站出来,大声说道:“陛下圣明,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几百条最毒的蛇,李清的家人,一个跑不了!要让他们尝尝被毒蛇咬死的滋味!”
还有一个人进言道:“陛下,一个李清,能有多大的本事,他背后一定还有人,那些汉人就不该相信!他们能背叛大宋,一样能背叛我大夏!臣恳请彻查李清同党,一个不留!”
李谅祚沉吟了一下,便说道:“就依你们的,迅速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