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志选择了死亡,或许是一种幸运,他至少不用看到族人成片被杀掉,血流成河的凄惨场景。
王宁安没有任何的客气,也不会手下留情。
从勾结西夏人开始,就注定了崔家有死无活!
哪怕他想要放过崔家,愤怒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100架床子弩对准了一丈多高的围墙,粗长的箭支带着火药,不停炸响,仿佛锤子,不停敲打。
这是一种绝望的催命符,围墙尘土飞扬,砖石崩裂,偶然有弩箭飞进院子里,凌空炸响,周围两三丈之内,全都没法幸免,被炸伤身体,被打碎脑壳,被割开动脉……终于,一声轰然巨响,围墙倒下去了,露出了一个十丈多宽的口子。
兴奋的士兵就要往里面冲,可是王宁安这个混蛋根本没答应。
他只是继续下令,用更多的火药去攻击,更加残暴蹂躏对手。一截一截的墙倒塌了,里面的人就像是被剥开的竹笋,有好像藏在洞里的老鼠,被掀开了层层土壤,暴露在猎人的面前。
失去了围墙的阻拦,崔家人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军民的面前,就像是一群可怜的待宰羔羊。
有的人真的绝望了,他们发了疯,有人用刀子刺进胸口,有人还拿着脑袋去撞击柱子,当然还有人发起了绝望的冲锋。
拿着刀剑,张牙舞爪,向官军扑来。
迎接他们的是一轮一轮的弩箭,八成的人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剩下的家伙拼死命到了官军的面前。
王韶虽然不是正式的士兵,但是靠着王宁安的照顾,他得到了一身皮甲,一柄锋利的陌刀。
“杀!”
从上到下,猛劈下去,瞬间一个崔家子弟被分成了两半,脑浆和内脏洒了一地。
王韶都有些发傻,书上说陌刀所向,人马立碎,看起来不是空话!
他更加兴奋,和其他士兵不停挥动陌刀,将崔家子弟斩杀的一干二净。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所有的士兵百姓从两边搜查,哪怕死透了,也要把脑袋砍下来,这些人头堆在一起,组成了一座小山。
包括崔志在内,他的头颅也被砍下来。
七窍流血的模样,十分狰狞可怖。
处理了所有的人员,王宁安在亲卫的保护之下,来到了所谓的金銮殿。
在中间的位置,放着一张龙椅,全是黄金打造,很是气派。
没藏弘扬抢走了所有的东西,唯独留下了龙椅,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而言之,不大的厅堂,弄了这么个东西,十分违和,还带着滑稽和讽刺。
王韶的眼睛很好,他扫了一圈,突然发现龙椅前面的桌案,帘子不停抖动。王韶迈着大步过来,一把掀开。
探手从里面揪出来一个人!
这家伙穿着下人的衣服,脸上都是黑灰,但是靴子却是明黄色的,里面的衬衣也是黄色的。
看到这里,就猜得出来,此人正是崔西枫。
西夏人抛弃了他,什么都完了,他就像是丧家之犬,可怜无比。
崔西枫觉得自己是个皇帝,哪怕只有一天,他换上了早就准备下的龙袍,还备了一瓶鹤顶红。
他还想留下一道遗诏,在里面写点什么,若干年后,史书上也有一笔。
大丈夫不能鼎食,就该鼎烹!
他想的很好,可是当一声声的爆炸,一截截的围墙倒塌,地动山摇,死伤狼藉,凄惨无比,这时候崔西枫才猛然清醒,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战争,跟他脑袋里想的完全不一样!
崔西枫崩溃了,什么勇气都没了,变成了一摊烂泥!
千年世家,最好的资源,培养出来最出色的子弟,竟然如此窝囊饭桶,只怕崔家人自己也不敢相信。不过如果翻看世家的历史,也不都是光辉灿烂,英明睿智的。至少魏晋的士家,好清谈,热衷玄学,吃五石散,折腾得一个个寿命不长,放纵癫狂,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可言,更不值得顶礼膜拜。
其实人们都存在一种迷思,认为名师一定出高徒,认为受到了各种培养教育,一定会比寻常人厉害,认为有着充足的资源,结交名士,文采斐然,就一定能成大事……不敢说这是错的,但至少值得商榷。
君不见大凡著名的企业家,他们的学历普遍不高,成名之后,他们接受访问,也会悔恨,觉得自己上学的时候,如果表现更好,没准事业会更出色……他们或许都忽略了,如果在学校真的表现好,考上了最好的大学,进了最好的专业,等到走出校园,都争着,抢着,去给学历低的企业家当打工仔了。
世家子弟,高高在上不假,接受了非常好的教育,但是他们普遍有着致命的缺点,而且站得太高,就不食人间烟火,不明白底层百姓想要的东西。像天上的浮云,水里的浮萍,如何能成事?
拿眼前的崔西枫来说,他就崇尚阴谋,什么手段都敢耍,肆无忌惮,毫不顾忌,甚至到了疯癫的地步。
活生生把路越走越窄,走上了绝路。
假如崔西枫敢自杀,或许王宁安还会把他当成一回事儿,可是见到他彻底崩溃,用黑灰摸脸,想要苟全性命,完全就是个可鄙的小丑!
不但王宁安不齿,王韶更看不起他!
“就你这副怂样,还想当皇帝,做梦去吧!”
崔西枫突然浑身一震,居然嚎啕痛哭,“我不想当皇帝,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我,我要活着,活着!!”
他突然爬到了王宁安的脚边,大声哭道:“救救我吧,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给你!什么都行啊!”
王宁安轻笑了一声,“崔公子,你还有什么?家产?财宝?这些不用你说,也都是朝廷的。”
“我……我还知道好多秘密!”
崔西枫扯着嗓子大喊,“我和种家有过交情,他们受了我们家50万贯钱,才有了今天!他们不是名将,是我们家的走狗,走狗啊!”
王韶一愣,他急忙看向王宁安,却发现王宁安淡淡一笑,蹲了下来,“只有种家吗?别人呢?还有没有更大的人物?比如那些主政一方的大员,呼风唤雨的重臣?甚至皇亲国戚?宗室子弟?”
王宁安每说一句,崔西枫的眼睛就瞪大一分……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王宁安和朝廷的相公们不和,他们斗得很厉害,只要我给他扳倒诸位相公的证据,他就会放过我,对,就是这么回事!
崔西枫眼珠子放光,激动道:“我说,我说啊,我给文彦博送过钱,每次十万,一共送了三次,我还给庞籍的儿子送过美女,对了,还有王素,他向西夏走私蜀锦,都是我经手的……还有王拱辰,他收了8个西域美女,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崔西枫就像是竹筒倒豆子,越说越过瘾,他口干舌燥,充满了希冀,看着王宁安。
“大人,我还知道很多事情,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只要大人绕过我,我……”
“不必了!”
王宁安轻轻一笑,没等崔西枫明白过来,就让王韶伸手,把他们的下巴给卸了。崔西枫没法说话,他只能拼命瞪眼睛,喉咙里叽里咕噜的,呜呜怪叫。
“犯人十恶不赦,丧心病狂,为了保全狗命,肆意攀扯,胡乱诬陷,他所言所说,一个字都不值得相信!着,立刻将犯人押赴西京,请求朝廷严惩不贷!”
……
王宁安答应了种家兄弟,自然说到做到,他故意引着崔西枫胡说八道,到处攀扯。他说的越多,错越多,就好像狼来了,喊得次数多了,就没人信了。
种家的事情,没法辩解,也辩解不了,索性就把水搅浑,要想动种家,就要拉着大家伙一起下水……
王宁安相信聪明的文官不会干这种傻事,他们一定会让崔西枫尽快闭嘴的,只有除了这个祸根儿,他们才能安心睡觉……
果然,把崔西枫送到西京,他的龙袍,龙椅也都送了过去。
文彦博亲自主持审讯,给崔西枫定下了作乱、谋反、勾结西夏……总计四十几项罪名,请求五马分尸。
判决送到了行宫,赵祯刚刚从狄青的府邸回来,面对这个判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太轻!
的确是太轻了,大宋的战神,第一猛将狄青狄相公受伤了,他的肩膀被弩箭洞穿,足足有茶杯口大小的创伤,换成寻常人,就已经丧命了。
王宁安去庆州平乱的时候,就提醒赵祯,把狄青调来,让他保护圣驾安全。
不得不说,王宁安有先见之明,崔家打仗不行,玩阴谋诡计,却是驾轻就熟。
他们为了配合举事,安排了一支杀手,足有三百多人,暗杀赵祯。
恰逢新皇宫的大庆殿落成,赵祯前去参观,在半路上,突然从路旁的酒楼,杀出上百个大食武士,他们穿着白袍,拿着弯刀,悍勇无比,捧日军瞬间就被冲乱。
幸亏狄青坐镇,他指挥若定,亲自上阵,结果了十几个大食武士,血染铠甲。这时候,突然从酒楼的上面,又探出十几只弩箭,对准了狄青,急速射来,狄青为了保护身后的圣驾,不敢退让,舞动长枪抵挡,结果肩头被射中。
即便如此,他还力斩了五个刺客,用命保住了赵祯的安全,等到狄咏带着人杀过来,狄青已经脱力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