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发财了。”
曹佾真的好想把王宁安撕成八块儿,仔细研究,这小子是不是有特殊的本事,怎么什么玩意到了他的手里,就能变成金山银山呢!
汴京刚刚传来了消息,说是鲸肉被炒上了天,对了,已经不叫鲸肉了,是龙肉,龙肉!
“我就不信,龙肉能这么难吃!”曹佾气哼哼道。
王宁安看过了曹家的信,也是大惊失色。
“乖乖,陛下够大方的,老百姓要吃他的肉,怎么不管管!”
曹佾白了王宁安一眼,“你以为我姐夫那么狠啊!他可是最仁慈的皇帝。记得十年之前,蜀地有个书生,他建议地方官烧断剑阁,自己做土皇帝,地方官把书生送到了京城,要按照谋反大罪处置,我姐夫却说一时牢骚,还给了书生一个司户参军呢!怎么样,我姐夫人不错吧?”曹佾不无得意说道,把他的姐夫夸成了一朵花。
王宁安当然知道赵祯仁慈之名,只是身为帝王,光是仁慈就够吗?拿不出魄力振衰起弊,甚至连身边的人都管不住,光知道塞胡萝卜,却没有大棒子跟在后面,是做不好皇帝的……
在心中稍微感叹一下,王宁安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
鲸肉能卖上价钱,救灾的这步棋就活了。
“国舅爷,又要辛苦了,三万斤鲸,呃不,是龙肉,送到京里吧!赚了钱咱们对半分,不过我的一半要换成粮食,一个月之内,给我送来。”
曹佾犹豫了,“我说二郎,三万斤是不是太多了?物以稀为贵,听说有人出千贯,只为了尝一口龙肉,你不是挺会做生意的,怎么不捞一把肥的?”
“呸!”
王宁安毫不客气啐了一口,“我是做长线生意,不是一锤子买卖。往后还要捕鲸,这一把玩狠了,把人心伤了,以后怎么卖鲸肉?再说了,你不是口口声声夸奖你姐夫,怎么?为了一点钱,人家吃你姐夫的肉,你也不在乎了?”
“那,那不是我姐夫愿意吗?”曹佾争辩道。
“愿意那也是你姐夫的事!身为臣子,我们该时刻维护天子圣誉,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你也就是有个好姐姐!不然被人家阴死了!”
曹国舅被骂了,可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还真别说,王宁安这小子什么时候脑袋都这么灵光,一点不糊涂!曹佾似乎记得,那个书生没怎么样,可是那个被鼓动的官吏没半年就给调到了海南,死在了烟瘴之地……
曹佾打了个冷颤,赶快调集马车,装上腌制的鲸肉。还有三个箱子,装的是鲜肉,用冰块镇着,好在一路上世家大族不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冰窖,也不用担心臭了。
送走了曹佾,王宁安又思索起来。之前他做生意,都是老老实实,挣的是辛苦钱。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是每一个铜子都踏踏实实,而且还带动了就业,聚拢起好大的一股势力。
发展到了现在,大可以不用这么实打实的,玩点锦上添花也不错。
一个鲸肉,被误传成龙肉,就能身价倍增,干嘛不继续深挖,看看究竟能从一头鲸身上榨出多少利润来!
王宁安跑出来,迎面正好撞见苏轼,也不客气,直接抓着苏轼就往码头去。
“王先生,我还要上马术课,你把我带走了,会扣学分的。”
“扣多少我给你补上。”王宁安没好气道:“只要你能帮上忙,我给你双倍学分,帮不上,我就给你不及格。”
面对着威胁,大苏毫不在乎,反而眯缝起眼睛,得意非常。
看来王先生都知道了,自己非比寻常,就让先生看看我的本事吧!
王宁安一口气跑到了码头,鲸鱼已经处置完毕,只剩下硕大的骸骨没来得及处理,离着老远,就能闻到刺鼻的臭气。
原本王宁安是想把骨头碾碎,丢到田里当肥料,可是听到有人把鲸肉当成龙肉之后,王宁安就改变了心思。
“考考你,骨头能干什么用?”
“熬汤!”大苏想也不想回答,得到的是吓死人的目光!
“你要是这点智慧,就别想从学堂毕业!”
王宁安发飙了,苏轼终于老实了,他低头想了想。
“骨头能做手串、念珠,这么大的骨头,还能雕刻,不过我不会,需要请专业的师傅。对了,还能做剑鞘,刀鞘,其实弄一大块骨头,摆在家里,也挺威风的。”
苏轼嬉皮笑脸,得意地挺着胸膛,“怎么样,我脑袋还挺灵吧?”
“一般,都不像是能卖大价钱的东西。”
王宁安摇了摇头,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正好看到三伯,他指挥着人晾晒长须鲸的须板,这是要制作弓弦!
弓弦……王宁安突然眼前一亮,哪知道背后有人先惊呼起来。
“琴,琴弦啊!”
苏轼冲到了须板的前面,抓起来仔细衡量着长度,喜滋滋笑道:“王先生,这个正好能做琴弦,鲸须的,送我一个怎么样?”
“不怎么样!”王宁安一把夺过来,“告诉你啊,这不是鲸须,是龙弦,我们要做的是龙弦琴!”
接下来的几天,王宁安在码头和书院之间来回跑,把晏殊和欧阳修都找来,又请了好几个工匠,用了十天的功夫,造出了一张琴。
没错,就是瑶琴!
王宁安总算记起来,上辈子他看过介绍,几乎所有名贵的大提琴和小提琴,弓毛用的都是鲸须,音色纯正,绝非其他材料可比。
既然能用在提琴上面,瑶琴也应该没有问题。
经过紧张的赶工,按照金童头,玉女腰,仙人背,制成了一张精致无比的瑶琴。
晏殊精通音律,琴做好了,他沐浴焚香,跪在案边,平心静气,轻轻抚动,芸透九霄,音穿山岳,音色之美,乐曲之妙,就连王宁安这个五音不全的白痴都入迷了,更别说欧阳修,是如醉如痴。
半晌晏殊听了下来,王宁安感叹笑道:“我总算是领教了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晏殊点了点头,“琴弦果然非比寻常,这张琴我要了,说吧,多少钱都行。”
晏相公有这个底气,他为官几十年,家底儿丰厚,哪怕是金子做的一张琴,也买得起。
说实话,王宁安差点动心了,能很宰晏殊一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绝对遗憾终身。
只是王宁安有更大的图谋,对不起了,晏相公,这琴不是给你准备的。
王宁安请工匠用紫檀木做了一个盒子,装着龙弦琴,又用绿松石的盒子装了一个小瓷瓶,在盒子上面,还有一只振翅飞翔的金凤,栩栩如生。
两样东西,打包送到了汴京。
……
“这个王二郎,不好好想着正经事,专门给朕送东西,难不成他想贿赂朕?”
赵祯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王家立的功够多了,倒是自己赏赐太少,升官太慢,真是有些愧对功臣。
赵祯想着,掀开了盒子,一张瑶琴,赫然出现在面前。赵祯善于书法,音律倒是不怎么样,丝毫没看出这张琴的特殊之处,打算让人收起来,扔到仓库。
“父皇。”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长公主一阵香风飘来。
赵祯的儿女不少,可几乎全都早夭,唯独长公主赵暚活到了成年,十六七岁的女孩,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也只有她敢肆无忌惮地跑到父皇的寝宫,长公主一眼看到了瑶琴。
忍不住凑上去,随手一弹。
带着金石之音,骤然响起,赵祯不由得精神一震。
长公主赵暚更是大喜过望,“父皇,真是一张好琴,送给女儿吧!”
说完,也不顾赵祯同不同意,这位长公主抱着瑶琴,喜滋滋跑掉了。
很快,京城又传开了消息,皇帝陛下得到了两件宝贝,一件是用龙骨龙筋制成的瑶琴,一件是用龙涎做成的香水。
长公主每日弹奏龙弦琴,音色绝美,就连皇宫中的鸟儿都流连忘返,围绕着公主的院落,随着乐曲起舞,翩翩如仙境,久久不散。
至于龙涎香则是落到了曹皇后的手里,只要在手腕处点一些,香气经久不散,能让人青春常驻,容光焕发,据说得到了龙涎香之后,赵祯几乎每天都到皇后的寝宫,夫妻之间,宛如刚成亲的那一会儿,亲密无间。
宫里从来没有秘密可言,立刻无数人对龙弦琴和龙涎香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不曹家还卖龙肉呢,他们准知道消息,很多人一去打听,曹家也十分大方,告诉他们,东西还有,不过要去沧州购买,而且沧州那边说了,拿钱买,一百万贯也不给,如果拿粮食换,不用多,三万石粮一张琴,一千石粮一瓶龙涎香。
谁有想法,赶快拿着粮食去换!
……
“你小子越来越过分了,竟敢拿着陛下的圣誉做生意?”欧阳修怒冲冲道。
“拿陛下也就算了,连长公主和皇后都不放过,你真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这是余靖的评价。
至于晏殊和梅尧臣,只是摇头叹息,痛心疾首。
王宁安根本懒得搭理这几个老货,装什么忠臣啊,做琴的时候,你们都出主意来的,那时候怎么不说?
王宁安淡淡笑道:“几位前辈,小子刚刚卖了两张琴,二十瓶龙涎香,再加上曹家帮忙卖的鲸肉,换来的粮不算多,只有区区十万石,真是惭愧啊!”
他嘴上说着,脸上却得意洋洋。
欧阳修顾不上吐槽,兴奋一拍大腿,惊呼道:“二十万百姓,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