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翻开折子一看,无一例外,紧跟着低头不语,再无来时气势。

    江知与目光逼视:“请问诸位大人,粮价可以降了吗?”

    他们都说可降,声音不齐,但意思明确。

    “下官这就去请城里粮商来议事!”

    江知与不要议事。

    “我说的是降价。”

    江知与点了姚大人的名:“姚大人,这件事你若办成,我可以为你请功。粮价降了,民怨可平。”

    将功抵过,得个从轻发落。

    把这件得罪人的事办好了,罪不及家人。

    姚大人嘴唇发白,额上汗珠粒粒清晰。

    他咬牙低头,躬身应下。

    “是,下官领命。”

    满屋的皇商离开,其他主事看江知与的神色变得凝重又警惕。

    看皇商们的反应,罪证必定铁如山。江知与不显山不露水,把人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在海城的职官,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江知与回身望着他们笑笑:“各位大人放心,我这人做事,信奉做人留一线。你们不与我为难,我们便是好同僚。往后请多指教。”

    几个主事坐不住,起身回礼:“江大人客气。”

    姚大人办事利落,豁出命做绝了,也恨上了江知与,凡去谈降价,就大肆宣扬江知与记账的本事。

    “不知他在哪里看的账本,这几个月又看了哪些账本,摸了哪些人的屁股,各位大人,好自为之吧!”

    消息传到谢星珩耳朵里,他极为不爽。

    什么叫他家小鱼摸了别人的屁股?

    姓姚的不识好歹。

    那他就做一回小人。

    谢星珩让人传话:“姚大人自知罪孽深重,死到临头,攀咬同僚,污蔑上官,其心可诛!”

    事情办完,下值回家。

    谢星珩坐马车上,人不老实,让江知与摸摸他的屁股。

    江知与嫌他不正经:“这又不是同一个屁股。”

    谢星珩说:“万一我另外一个屁股也不干净呢?”

    江知与:?

    “你藏私房钱了?”

    谢星珩:“……”

    这又何尝不是送上门的银子。

    谢星珩抓住他的手,硬拉着摸屁股。

    “摸了这个屁股,就不能摸那个屁股了。”

    江知与被他逗得不行:“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查你的账目。”

    谢星珩摇头,神秘道:“你不懂,我那个可是小金库。”

    不错啊。

    都攒出小金库了。

    江知与眯眯眼:“哪儿来的?”

    谢星珩继续保持神秘。

    “放心,我的就是你的。”

    江知与就不问了。

    官场杂事多,谢星珩曾入阁过,又在户部当差,有人贿赂他,再正常不过。

    有些钱,须得收了,才算合群。

    但这些银子,怎么花,就看他的本心了。

    第180章 同舟共济

    盐价和粮价,看似只有两项涨价,对百姓的打击是巨大的。

    粮价调整回常价以后,也只可缓一时之难。

    城内百姓可以周转着过日子,菜淡一点,饭稀一点。凑合着混日子。

    原来就撑不下去的百姓,则不会因为粮价回暖得以续命。他们早掏空了家底。

    所以在粮食降价以后,江知与又再组织赈济粮。他没有钦差之职,不能随意调粮给百姓。这时用糖厂的名义,公私不分,以后难以清算,会留祸患。

    他决定以招工的形式,来向百姓们发放粮食。也就是以工养民,再以商补缺。

    海城是座府城,占地面积大,繁荣富饶,官员商人都对这座城市趋之若鹜。

    朝廷抄家不少,所得资产数不尽。田产、地产、铺面、作坊,都尽数在江知与的手下管理,他根据场地所需,就近从户部调户籍。

    大面积招工,但一家一户,只能取录一人。

    以一人之力,先得些养家糊口的粮食。后续江知与会再想法子,另做安排。

    和他行为一样的是,盐课司也在大量招工。

    说是招人制盐,会发工钱,跟户籍无关。但百姓们都知道,进了盐场,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家里只要搭了盐灶,这辈子都要做个无籍灶丁。

    两处的招工在坊间张贴,凡是没走到绝路的人,都选择到皇商这头,分派个活计。

    哪怕最初只能粮食和工钱一半一半的领,但聘上就能拿回口粮,度过难关。

    不像盐课司,去了以后,就是拿命买粮,还可能连累家里改成盐户灶籍,祸害后世子孙。

    因这件事,谢星珩亲去盐课司,找盐课司提举盛荣商议沟通。

    盐课司只是要盐,又不是要百姓的性命。同朝为官,皇商们把百姓们救活了,才有更多的人能来制盐。

    这时候不该把目光朝内看,把同僚当眼中钉。应该朝外看,如何才能吸纳海量的盐户,将朝廷所需的盐量补齐。

    两个衙门的一把手,有资格聊这个事。谢星珩跟他列出一二三来。

    其一,百姓们只是不想改户籍,祸及后辈,由此可见,制盐实在不是个好差事。没见地上的银子,大家伙都是抢着捡的?不来制盐,只能说明好处远远低于付出。

    其二,海城的盐是以民制官收为主,盐场为辅。既然如此,何不全民制盐,而以劳役为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