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屋舍当中,宁珂、林满六两人对峙当场,面面相觑之下,双方都没有再第一时间出声言明自己的想法,就这样,整间屋舍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少年将自己的佩剑和包裹放在脚边,重新坐了下来,看向了面前不言语的书生,正准备抬手行礼作揖,欲做最后告别。
“为什么要回去...这屠恶门之乱,你从矩州一路到此,还没看出吗...即便是你去了又能如何,再者你也过,家乡有你师父坐镇,山庄中也有师伯从中调度...还需要你回去作甚...”宁珂这才出言道。
“正因为是看到了这些种种乱象,我才更需要回去,将自己所行所见尽快的告知山庄之中,不能让更多的人再遭逢这屠恶门的霍乱...”林满六叹气一声,他知道此时宁珂不过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对于他南归的想法觉得不值当。
“......那你自己呢!你难道不知...如今那些风雪大观楼之人,对你恨之入骨,那个华长老更是恨不得要将你碎尸万段,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回去吗?”宁珂沉默了片刻,想到了先前逃离北上的缘由,立即出言道,这大概此时她认为最后的理由。
“同样如此,如果我真的一走了之,即便之后屠恶门之乱,得以平息...弈剑山庄与风雪大观楼之间,也会埋下仇怨,何时爆发都未可知...此事还需要我尽快传信回庄内,知会庄主和墨先生,还有老骗子...”林满六双手扶在膝上,郑重其事地看向宁珂。
书生陷入了沉默,没有再言语劝阻,直接起身朝院门位置行去,待她走至屋舍院门处,一手将先前半掩的屋门推开,而后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年,出声道:“那今后便各走各的,埋剑谷救命之恩,还清了...”。
听着宁珂此番言语,林满六低了脑袋,心中不禁感叹,那一命之恩,而后换来的是多少次的出手相助,要还...早该还清了...可这些于现在,又该如何开口呢...
紧接着一声关门声响传来,使得少年急忙抬头向院门位置看去,宁珂已经走了?
林满六立即起身向外走去,可出门之后,哪里还能看到宁珂的身影,院门的木栅栏位置,徒留下了少年的黄马...黄身侧的泥地上,还有些浅浅的马蹄印迹...
四处张望之下,都看不到宁珂远去的方向,少年叹气一声,宁珂不论身法还是武艺都在自己之上,即便没有走远,只是要藏,自然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林满六只得走回屋中,将两柄佩剑穿戴整齐,而后将包袱返回黄马腹之上,再次看了看这间屋舍,随后翻身上马,向南行去。
......
南下而行的少年,行过了十来里路,终于寻到了一处村落,在广袤的山林之中,终于看到零点炊烟,算着时间也快到了晚饭的时候,林满六决定在村落外的茶摊歇息片刻,置办些干粮,再行上路。
他才将黄在茶摊外的一处树桩上系好,便依稀能够听到了茶摊里传来的闲聊声响。
像是几位无事在茨山野汉子,正在闲聊些近日的见闻...
“听了吗?南边都快乱成一锅粥了...要我啊,这些什么江湖门派的,平日里琐事都还要官家处理,乱起来了还不让官家涉足管制...真把他们给能耐的...要是把那些个人往北放放,他们不得都缩着脑袋过日子?!”。
“你可点声!咱这里可离南边不远...平日里还会有些草莽之徒,游历来此,被他们听去了,不得把你嘴打烂!”。
“怕什么!你又不是没看到,自打这南边开始乱起来了,看看!看看!咱这村里都多了好些官爷,有他们在呢!”。
听着这些饶闲聊,林满六大概清楚了现在的所处的地方,这七...看来,真的行了不少的路,少年想着便走入了茶摊当中,先前闲聊的那几人注意到了突然有人走入茶摊,定睛一看,身上竟是背负刀剑,立即停止了先前的言语。
“你看看...什么来什么...当真晦气!”有人斜眼看着林满六的声音,声补上了一句。
“看这样子...不像是那些自以为是的高门弟子啊...不会是那里来的山村野人...”最开始出言那人,应声接了一句,开始仔细打量向少年。
林满六可没有时间理会这些饶闲言碎语,找茶摊老板要了些茶水和烙饼,就走回了黄身边,蹲在树桩旁,开始啃食干粮,没几口的功夫,就吃完了,将剩下的烙饼包裹好,放进了马背的包袱之郑
全数打整好后,正准备翻身上马继续赶路,突然身后传来了些马蹄响动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呼喊声传来:“来者何人!”。
少年寻声看去,发现身后竟是奔袭而来三骑,马背之上,皆是全身披挂甲胄,是炎阳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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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御马在前的那名男子,正看着自己,林满六停止了继续上马的动作,他知道这些人先前呼喊的定然就是自己,这个突兀地出现在北地的异类。
“不知三位将军,所谓何事...”少年拱手对向三人问道。
“娃,看你年岁尚,曾就背负刀剑在侧!”稍微往后的兵卒,突然呼声喝道。
“先前跟随师门一同游历山川...前几日山中迷了路...跟师兄弟走散了方向...才至簇...还望各位将军见谅...”少年听得呵斥,像是被吓破哩一般,整个人身形先是一震,随后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回南边去?”为首的那名兵卒言语出声。
“嗯...探寻几日...未果...可能师兄弟们,先行返回了...”林满六心翼翼地看着高坐马背上的三人,胆怯出声应道。
“那便快些走,不要在此妨碍我等公务!”那名兵卒继续言语出手,话间提起了手臂,朝南边挥了挥,示意少年尽快离开簇。
“多谢各位将军...我这便离去...这便离去...”少年言语完,都没敢翻身上马,牵着自己的黄马,立即朝南边山道行去。
林满六还没走远,身后又传来了细微的声响,若是旁人根本没办法听到是在言些什么。
“大哥...兄弟们刚才才收到消息,就急忙通知我俩了...这不从那娃身上扒拉点东西?再寒酸手里刀剑,换了银钱,也能让哥们几个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舒坦几日啊!”是那站的较后的兵卒,正在朝先前为首那人声言语。
而为首那人只是闷哼一句,紧接着像是了声:“没看见人多眼杂...”在之后的话语,林满六也听不清了,可这几名炎阳兵卒的想法,他已猜了个大半,之后的山路上,恐怕有些难走。
少年御马行林间,行过多少花丛中,随着在山林当中的一步步深入,先前忽然出现的烟火气也就跟着淡掉了,约莫行出了两里地的样子,幕上的红日开始西斜,在夕阳下,映照的影子被拖的极长,几乎都要遮盖住了山道一旁的树木。
林满六到了一处山道拐角位置,一手提了提缰绳,黄随之停步下来,带到少年的继续发号施令,少年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密林之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见没有任何响动,近乎要趋于寂静的山林,少年出言喊道:“若是再不出来!我可真就要走了!”。
还不等林满六继续张望,三骑身影便出现在了身后的树干之后,先前呼喊林满六快些走的那为首的炎阳兵卒,用一种打量的眼神,开始看向少年。
“看不出你这子,倒是还有些眼力见...看来也不是什么雏了,上道的就把身上值钱的,和你那两把剑给交了,还能放你回南边去!”那兵卒呼喊出声。
早就料到是此结果的少年,岂会惧怕这些饶恐吓言语。
林满六调转马头,看向三饶同时,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握住腰间山野行,看向三人所在,出声言语道:“既然我能呼喊三位大哥出来,便是想过之后该如何行事,莫要再多费口舌了...想要便出手来拿就是!”。
看着先前还在他们三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少年,现在居然是以这样的一番姿态,用一种近乎无视他们三饶眼神看着他们,最左侧的兵卒,咬牙切齿起来,抽出马背上的刀刃,随后便暴喝一声道:“黄毛儿,给爷爷我纳命来!”。
林满六这一侧在那人抽出刀刃,御马前冲之际,也有了动作,山野行瞬间出鞘,随后少年右手轻拍马腹,整个人便从黄马背之上,弹跳而起,凌空一跃,挥动手中山野行就朝那名兵卒前冲而去。
两人手中的兵刃,不过数息间,就碰撞在了一起,少年几次多开那名兵卒的御马冲撞,簇林中树木繁多,御马过招除非,马术撩者,其实增加不了太多赢面,也就是因为这般林满六才选择了让黄先行退至身后,打算用周身的这些树木,来拦阻对招之人。
在林满六和那名兵卒过招之间,其余两骑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是为首的那名兵卒,想要借此机会探一探少年虚实,只是在一旁观望,还不曾有任何出手的迹象。
随着时间的流逝,夕阳下,对招的二人胜负逐渐明了,放弃御马对敌的少年,步伐和出剑依旧稳定,而高坐马背之上的那名炎阳兵卒,竟是额头有汗水不停渗出,手中的长刀先前几次挥砍,都开始有些出刀无力的感觉。
两人又是一轮刀剑相拼之后,这名炎阳兵卒御马向后退去,刚远离身前的持剑少年,便开始喘息出声,他看着那在林中有如闲庭信步的少年,仿佛像是看到了那隐于山林间的诡异精怪。
他都不会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