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源暗点头的同时,高洪明又何曾不是暗暗将把心放下来。
了解历史的他当然知道最后得了天下的人是谁,但他当然不可能蠢到自以为熟知历史就狂妄自大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历史告诉我们,狂妄自大的人历来都没有好下场。
晋绥军再怎么差人家也是统治了山西数十年的地头蛇,这惹恼了这些他们,人家有的是办法对付给自己使绊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以自己的实力也不憷他们,也没有必要随意得罪人。
逞一时之口快而平白多树一个敌人,智者所不为也。
和高洪明打完招呼后,杨爱源又来到了柳师长面前,率先伸出了手微笑道:“早就听闻柳老弟乃是有名的传中名将,今日一见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啊!”
柳师长谦虚一笑:“杨长官过奖,昔日些许薄名实在是不足挂齿,倒是杨长官,当年您可是保定一期的高材生,也是蒋校长的得意门生,深得蒋校长器重(此蒋校长非彼蒋校长,各位要注意分辨),如今更是被阎长官视为左膀右臂,在下哪敢当您夸奖。”
“诶……柳老弟过谦了。”杨爱源连连摆手表示不敢当。
一行人叙旧了一会后,终于步入了正题,双方就临时指挥部的指挥、人员布置、通讯等问题进行了磋商,不过这是参谋们该操心的事,作为指挥官的他们只需要负责把握大方向即可。
一间临时的休息室,高洪明、柳师长、平政委、杨爱源以及孙楚五人围坐在了一张茶几前,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紫砂茶壶,一股股清香不停的从茶壶里飘出。
柳师长提起茶壶给杨爱源面前的茶杯倒茶,一边倒一边笑道:“高老弟这里啥都好,就是只提供咖啡,害得我这段时间喝得嘴巴都是一股子苦味。
昨天,我买了点洪洞大叶茶,也不知道正不正宗,正好杨长官和孙长官两位行家来了,正好替我品鉴品鉴,如果不是真的我明天就去找那个卖假货的茶老板算账。”
众人闻言大笑。
杨爱源打趣道:“柳师长,你这可是太不识货了。高老弟的美国咖啡如今在黑市上可是一罐买到了十五块大洋,你这个大叶茶一块大洋就能买一大包,偏偏你还嫌人家的咖啡不好喝,这叫不叫提起快子吃饭,放下快子骂娘啊?”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说完之后,杨爱源这才拿起茶杯品了一口,“味苦还甘回味悠长……确实是洪洞县产的大叶茶无疑了。”
众人一边品着茶一边聊着一些陈年趣事,说到兴致处还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一行人聊得颇为开心。
聊到痛快处一起放声大笑,聊到气愤处则是爆粗口骂娘,听得高洪明大开眼界,他也没想到后世被人敬仰的这两位居然也和平常人一样的性情。
不过转念一想,伟人也是人,他们同样也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高兴了会大笑难过会哭。
就好比后世被无数人崇拜的两位马爸爸私下里经常暴各种爆粗口,王姓的首富没事就喜欢当麦霸,东哥没事就喜欢和漂亮小姐姐讲带颜色的笑话。
其实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那种文质彬彬内心强大,永远不爆粗口的人有没有呢?
或许有,但绝对比国宝还少。
众人谈笑到一半后,杨爱源突然看向了高洪明,看似有些不经意的说。
“高团长,阎长官听闻前段时间贵部的莲台飞行总队表现突出,一举歼灭了日军在山西的空中力量,实在是可喜可贺。是以此次光复太原之战,还要仰仗贵部飞行纵队的大力支持啊。”
听到这里,柳师长和平政委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只是两人都没有吭声,都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高洪明。
而高洪明听后只是笑了笑:“杨长官过奖了,为国效力乃是军人之本份,只要是洪明能做到的自然责无旁贷。”
听着高洪明轻飘飘的话,杨爱源似乎有些不甘心,又说了句:“高团长,如今我们既然成立了联合指挥部,那么这个连台飞行总队是否也划归到联合指挥部指挥呢?”
“嘶……”一旁的孙楚倒嘬了口牙花子,自己这位老上司这是在干嘛呢,怎么一来就奔着人家的要害,他难道不明白高洪明手中最核心的力量就是这支号称全国规模最大,也是最精锐的空军吗?
不过杨爱源宦海沉浮数十载,自然也不是那么无脑的人,似乎察觉到休息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随即笑道:“高团长别介意,我并无窥探贵部之心。
只是我寻思着咱们现在既然已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那么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说清楚为好,毕竟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令出多门。
莲台飞行总队作为咱们手里头唯一一支也是最重要的空中力量,无论多么看重也是不为过的,你说呢?”
高洪明看了杨爱源足足好几分钟,直盯得他心里有些发麻,这才微微一笑,“当然……既然成立了联合指挥部,连台飞行总队作为此次重要的一支空中力量自然也要划归到指挥部名下统一指挥。”
杨爱源大喜,还没等他说出一大串车轱辘的赞美言语,就听到高洪明直接了当的说:“当然了,既然飞行纵队划归到联合指挥指挥,那么这支部队在作战期间的油料、弹药、零部件以及战损的一切损耗是否也应该有联合指挥部所有人来承担呢?”
“这……”
杨爱源这下愣住了。
看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的杨爱源,高洪明追问道:“杨长官,俗话说得好,有权利就有义务。既然联合指挥部好把指挥权要过去了,总不能还让我一个人掏腰包养活这么一支庞大的空军吧?
不如这样,我现在就给阎长官发电报,询问一下二战区打算掏多少钱来支持。您放心,咱们的指挥部是三方合作的,我可以承担三分之一的费用,二战区长官部只需要承担另外三分之一即可,您以为如何?”
这样杨爱源连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汗,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